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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在线上参加讨论
新时代文学如何书写乡村?当下经验如何刷新“乡愁”这一传统主题?12月24日下午,来自全国各地的近20位著名作家、学者,在线上参加了以“我的乡愁与你不同:新时代乡村振兴的文学表达”为主题的第一期“十月•活力瓯海”大家文学论坛,各抒其见,金句频出。
据介绍,本次“十月•活力瓯海”大家文学论坛由《十月》杂志社和温州市瓯海区委宣传部、瓯海区文联联合主办。参加当天活动的著名作家和学者有:艾伟、梁鸿、乔叶、王十月、杨庆祥、刘大先、徐晨亮、沈念、刘汀、苏沧桑、孙良好、东君、绿茶、周吉敏、谷禾等。瓯海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孟晓晨,《十月》杂志主编陈东捷代表主办方致辞,会议由《十月》杂志副主编季亚娅主持。当天活动通过视频号“好书探”、中国作家网、腾讯新闻、搜狐文化、一点资讯等多家平台在网上直播,累计观看量超过25万。
据季亚娅介绍,从五四开始,乡土书写和乡村建设一直是中国文学和社会实践的重要内容。进入2000年后,尤其是近些年,情况已经出现了变化,一个是文学中所谓从乡村到城市的空间位移,从当下发表和出版来看,乡村题材作品的比例在明显减少,即使有,也往往集中在非虚构作品中。另一个已有的乡土题材出现了某些书写惯性和审美疲劳,“乡村凋敝”这样的情感式表达在作品中比较常见。真实的乡土是什么样子,乡村的组织形态、生产方式、文化方式、传播方式、情感方式在发生怎样的变化?谁在深入乡土书写的现场和第一线?而且与国策层面的乡村振兴实践相结合,文学如何书写乡村振兴的新篇章?当下经验又如何刷新“乡愁”这一传统主题?在这其中,作家的主体性和个体特性又应该如何体现?基于对以上问题的考虑,主办方组织了本次论坛,邀请活跃在创作一线的专家学者畅所欲言。
瓯海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孟晓晨在致辞中表示,作为温州市的四大主城区之一,瓯海是一座民营经济之城,是科技创新之城,也是开放活力之城,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山水文化之城。近年来瓯海与《十月》杂志联合举办的琦君散文奖已成为权威散文奖项。此次双方再次合作,将目光聚焦乡愁,去探讨如何用文学反映新时代乡村振兴,记录中国走向现代化的脚步,相信对于推动构建一起富裕的信念和共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著名作家、浙江省作家协会主席艾伟表示,对自己来说,“乡愁”就是中国的文化,就是《红楼梦》。在他看来,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人已经认识到现代性并非唯一的神,要充分认识到我们自己的生活和传统,认识到一个更为复杂的中国。他相信今天的中国作家都会明白这一点,他们也会有关于乡村的更好的文学表达。就比如浙江就有一大批散文家,在纸上构筑了属于自己的江南。
著名评论家刘大先目前正在北川挂职,他近年来走了很多基层乡村。他眼睛看到的乡村,跟文学作品中的乡村是两个世界,“当下的乡村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由此他感觉到,“当下的文学表达有着浓厚的滞后性,无论从观念到情感,还是从美学到形式,它跟当代乡村完全是脱节的。”
以“梁庄”系列闻名的作家、教授梁鸿对乡村变革有着深切的体验。她表示自己写梁庄并不是因为“乡愁”,而是把梁庄当作一种当下的写作,还在进行中的,也就是现在的村庄。对于乡村正在发生的变化,她觉得不管用什么方法,作家不应该忽略掉这样一个巨大的社会改造。它是一个历史行进中非常大的结构改变。
北京市作协副主席乔叶近年计划写一个跟当下乡村现实有密切对话关系的长篇小说,于是到各地村庄去采风。她感到那些村庄都处在鲜活的变化当中,写作者不能从精英的视角,架空想象,傲慢地框定乡村,这是非常危险的。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院长、诗人杨庆祥注意到,在中国古典文学传统中,今天通常理解的“乡村书写”,是非常罕见的。古人的书里很少写到今天所说的“农民”。古典文学的传统中,所谓的“乡村”基本上是文人主体的情致和政治理想的投射。今天的作家,可以在纸上,在书写和想象里面,建构一个符合我们审美和个人趣味的乡村。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文学的书写、艺术的书写、文学的想象、艺术的想象,变成今天这样一个复制化时代最重要的原创力。
书评人绿茶本身就是温州人。由于疫情的原因,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温州。对于他来说,阅读是他缓解乡愁的一种方式。当天他也列举了关于温州的多种图书。
《作品》杂志社长、总编辑王十月表示,今天太多的作家依然在延续前辈作家的传统。“我们的作家并不了解农村,不了解农民,不知道农民在经历什么,或者农民在想什么。他们笔下的农民,要么是鲁迅式的、沈从文式的,要么是贾平凹式的、莫言式的。”他认为今天乡村的变化是天翻地覆、日新月异的,这不仅是指乡村建设的美丽,更多是在于人们对传统的认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还有一个问题是,今天的作家能否建构一些新的乡土意向、新的乡村审美?这是乡土文学写作能够努力的一个方向。
湖南省作协副主席、作家沈念表示,“乡愁”衍变到今天,实际是变成了一种文化的情结,变成人们对田园怀念的情感。最近两三年,沈念集中在湘南一些乡村走访,梳理了这些乡村脱贫攻坚建设的进程。他认为“只有自己真实地在路上行走,才会看到此时发生在中国乡村脱贫攻坚的大事件,才会对它有一种新的认知和确信。” 在城望乡,仅仅依靠过去的经验去想象和书写今天的中国乡村肯定是不够的。大变革的时代,乡村的凋敝和振兴,作家必须思考一个更庞大的乡村所在,认清真实情况。走在大地上比坐在书房里更有勇气和真情。
作家刘汀从雷平阳的诗《亲人》开始了自己的发言。在他看来,“乡愁”这个概念,从很久之前一直用到现在,不管是理论界还是批评界,其实对这个词语的内涵和概念没有进行更新和换代。另外他还提出一个问题:农民有乡愁吗?如果农民没有乡愁,这个概念在多大意义上具有普世性。他还结合自己做文学编辑的经验指出,不管从文学概念来看,还是从写作现实来看,当然现在乡土题材的东西确实越来越少,但也有可以写作的空间。
《当代》杂志执行主编徐晨亮提到更新知识结构的问题,同时他特别关注的是,今天的作者能不能写出正在生长的、当下的现实。另外在城市里的作家,他们的视角能不能深入到乡村生活?就比如北师大教授张柠的一篇《巴金英来电》,就写出了特别有意思的新人物。
今年刚刚推出新作《纸上》的作家苏沧桑,则通过“观光”和“观察”,“无用”和“有用”等几个主题词,谈了自己的观察和体会。她希望“用沾着泥土、带着温度的文字来表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山水之美、风物之美,特别是劳动之美和人民之美。”在新书发布会上,她也邀请了几位主人公到场,他们的发言“熠熠发光”。由此她想到,“乡村振兴这个主题是非常宏大的,也是非常复杂的,它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经济生活富裕,对当代农民来说,可能更大的意义在于精神上的富有。”
作家东君认为,“乡愁”这个词应该对应的是具体而细微的事物,比如一座山、一条河流、一座老房子,老房子前后的古树等等。现代乡村应该像现代城市一样,可以包容很多东西。“它可以包括鸡鸭、牛羊、稻田、篮球场、阅览室、祠堂、古戏台、文化礼堂等等,当然还有一些更现代化的设施,也都可以包括进来,这才是一个现代乡村的多元形态。” 美丽乡村建设只有立得住文化,才能留得住乡愁。
温州大学人文学院院长孙良好,通过三组可以相互参照的“乡愁”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其中提到了科技时代的乡愁和疫情之下的乡愁。全球化、地球村都让人感觉到乡愁会渐渐远去,但事实上乡愁的东西还在。这几年因为新冠疫情的关系,地球村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被不断隔离,国家与国家之间、地方跟地方之间,很多时候变得可望不可即,人与人之间也被疫情牵制着不能自由流动,乡愁一下子又变得具体可感。
作家周吉敏提到,五年前第一届琦君散文奖的时候,当时的论坛话题是城乡一体化,到今天的乡村振兴,“时代回应了集体的乡愁”。在进行关于老艺人的写作过程中,她感到一种深深的“乡痛”。“正是这种乡痛使我在传统文化的挖掘、研究和写作道路上一直走下去的动力,更使我具有一种责任感。”她认为,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复兴的大背景下,在乡村振兴的时代背景下,地域文化的书写还是非常有价值的,作家可以去呈现、去提升,把消逝的东西凸显出来,更有一种责任感。
诗人谷禾谈到,最近几年去过很多建设得非常漂亮的新农村,可以看到建设者的“匠心”,就是对中华文化传统的接续,对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的领悟,很好地体现了基层民众心中生态意识和文化意识的觉醒。几年前,他用一个月多的时间完成了长达1000行的非虚构长诗《周庄传》,更多关注和尝试书写的是生活在“周庄”的众多生命个体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命运。
《十月》杂志主编陈东捷最后从“乡愁、乡土文学、新时代乡村建设的文学书写”等三个维度,对本次论坛进行了总结。他表示,乡愁是故乡的概念,有可能是乡村,也有可能是城市。乡土文学则完全是伴随现代化进程行进的概念。随着近年来城市化、新农村建设的发展,相关的文学书写,旧的秩序基本被打破,新的正在重建过程中。这个重建不仅是政治学意义和社会学意义的,也是文学意义上的重建。所以作家们要如何寻找其中的平衡,给文学提供的书写空间是非常巨大的,充满了各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