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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晶
从蹒跚学步开始,行走便是大多数人主要的日常活动,但行走又不仅仅是一种移动方式,在行走中可以探索、积累,还可以思考,对于作家而言尤其如此,也因此留有大量相关的作品。然而,在各种复杂原因的影响下,有关女性行走的作品却寥寥可数,大多也鲜为人知。《步履不止——一部女性行走史》正是以“女性行走”为主题,围绕着十位女性的生活和作品展开,记述了一段跨越300年的女性行走史,为我们展现了女性行走者的身姿。
实际上,在近代早期,步行并不是一种消遣方式,人们甚至普遍将徒步行走视为只有穷人才会采用的出行方式。而后,随着城市的发展以及道路和交通系统的改善,社会观念才逐渐发生变化,步行作为一种消遣而流行开来已经是18世纪以后的事情了,尤其是在卢梭晚年的《漫步遐想录》问世后。由此,步行之于思考的意义越发得到世人的肯定。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于女性而言,开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都面临着诸多阻碍。一如本书中所记述的,牵绊她们脚步的,首先是常常被归为女性职责的日常家庭事务,如多萝西·华兹华斯,她虽然和兄长威廉是徒步行走时的伙伴,也常常和自己的女伴出行,但她显然没有自己的兄长那么轻松,因为她得料理家务,甚至在威廉成家之后,还得帮助嫂子一起照顾侄子和侄女。其次是行走途中的风险,有来自自然环境的挑战,如变幻莫测的天气、崎岖不平的路途等,还有对女性而言更为不友好的冒犯,如爱伦·威顿就在独自登山时遇到了骚扰她的向导。再者是社会上惯常的偏见,人们常认为端庄的女性不应抛头露面,更不能风餐露宿,还认为得体的女性不能是身体强健的,甚至将行走中的女性姿态称为“弯腰驼背”。
关于行走,男性视角下的记述和女性的显然有所不同,本书中便提到了多萝西和柯勒律治的差异,两人对同一段旅程有着截然不同的描述。在格拉斯哥街头遇到一群洗衣服的女性时,柯勒律治的记述放在了对事实的关注上,如有多大的场地、洗衣服的花费等,而多萝西则更偏重于感性的叙述,她描绘的是这些女性在洗衣服的场景,“挥舞着胳膊”“齐晃着脑袋”……她的叙述显然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和真实的生活感。女性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撰文描述的方式也不同,她们有着自己独特的关注点。在这里,安德鲁斯想要表达的并不是女性视角比男性视角更为重要或更为优越,而是指出缺少了女性视角的行走史是不完整和残缺的,这样既不利于理解行走的意义,也不利于理解行走对所有人的意义。她所提出的是重新审视行走的历史,让淹没于男性叙事中的女性叙事浮出水面。
就此而言,安德鲁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了解“女性行走”的机会,本书并非面面俱到,而是清晰地展现了各种女性行走的方式和行走目的:有将行走视为一种交流方式的多萝西·华兹华斯和琳达·克拉克内尔,有将行走视为一种挑战传统方式的伊丽莎白·卡特,有将行走视为一种自我发现方式的斯托达特·哈兹里特,还有将行走视为一种摆脱个人困境方式的爱伦·威顿和弗吉尼亚·伍尔夫……女性的行走方式和行走目的并不是单一的,也不应被世俗或他人定义。这些女性行走者以自己的步伐和节奏游览人间,她们留下的也许只是只言片语,但她们前进的身姿却还烙印在所及之地,激励着后人去追寻她们的脚步,不被现实所累,不为世事所牵,享受行走于世间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