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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秀
中国语言资源丰富,方言众多是其中的重要原因。方言是一个地区或社群重要的文化标识,蕴含着人们的乡情乡愁,承载着独特的地域文化。方言具体生动、表现力强,是文学创作不可或缺的语言资源。在推动方言保护传承过程中,文学创作是有力途径之一。在文学创作中融入方言,既能彰显地域特色,又能充分满足作家表达情感的需求,实现二者的相互促进,联动发展。
从古至今,中国文学的方言色彩浓郁,在口语性强的文学作品中更是突出。通过添加方言词汇、俚俗语等手段,作品的语言更灵动,人物形象更鲜活,故事情节更可感。《红楼梦》中多有江淮地区方言,如方言词“啬克”(吝啬)、“磁瓦子”(瓷器碎片)、“促狭”(刁钻刻薄),俗语“丢下笆儿弄扫帚”(事务繁忙)等。《西游记》中的一些词在江苏地区方言中仍在使用,如“犯对”(作对)、“地头”(目的地)、“挨排”(依次排列)等。《海上花列传》使用吴语写作,书中人物使用方言对话,生动形象展示了当时的上海风貌。《儿女英雄传》将19世纪中叶北京的语言风貌展露无遗,如“划拉”(胡乱涂画)、“短”(缺少)、“叨叨”(说话多,使人厌恶)等动词,“旮旯儿”(角落)、“插关儿”(门闩)、“豆汁儿”等名物词,成为了解当时北京方言特点的重要作品。
现代作家更是有意识地使用方言写作,以满足大众化需求。老舍的《二马》《小坡的生日》等作品大量使用北京话。李劼人运用四川方言,《死水微澜》中的方言词“脑壳”(头)、“啥子”(什么)、“搭手”(帮忙)等令人印象深刻。萧红常用东北方言词,如《呼兰河传》中“冰溜”“苞米”“炕沿”“洋蜡”等,尽显东北地域特色。梁斌的《红旗谱》反映河北保定地区风俗民情,方言词汇“家伙”(碗筷)、“马勺”(水瓢)等功不可没。周立波《山乡巨变》大量使用湖南方言词和俗语,反映农业合作化运动时期中国农村生活。赵树理作为乡土小说的代表人物,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使用山西方言创作,既丰满了人物形象,又使作品具备了经典化的潜质,如《小二黑结婚》《李家庄的变迁》等,均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品。地方方言展示了不同区域的文化魅力,以增强情感共鸣,推动语言文化的发展。
学者杨义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说:“作家的本事在于把村俗的乡音土调点化为滋味十足的文学语言。”如何平衡好保留乡土气息与提升作品文学性之间的关系,这些作家的实践提供了重要经验。
新世纪以来,作家在创作中也注重使用方言,极大丰富了当代文学景观。莫言大量使用高密方言,如农业名物词“锄杠”(锄柄)、“二齿钩子”(松土农具)、“扁担”、“木叉”等,展现了鲁东地区的人文风貌。乔叶在《宝水》中使用豫北方言,如“中”(可以)、“顺手”(顺便)、“小脸儿”(耍小脾气)、“撮谷堆”(整个)等。一方面展示当地语言文化,另一方面为文学的在地化、生活化服务。青年作家林棹在《潮汐图》的诸多对白及叙述中使用粤语词汇、谚语等,为读者了解粤方言提供了新途径。颜歌的《平乐县志》使用四川方言写作,为读者展示了多彩的四川风物,贴近生活,烟火气足。在文学创作中融入方言,已成为当下潮流。
方言滋养了文学,文学创作又用原汁原味、地道规范的方言,保存下真实自然的方言口语,提升了作品的美学价值。二者的相互促进,有必要引起多学科学者关注。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