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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 好
曾高飞常年在财经和文学领域笔耕不辍,他始终恪守“躺着思考,坐着写作,站着做人,跑着逐梦”,坚持“左手财经,右手文学,用作品说话”的信念。
在《前行的青春》里,曾高飞写出了我们共同生活的环境,写活了我们共同经历的年代。他笔下的仇晓梅、肖小燕、林婉儿、陆贵等青年,在成长中蜕变、在责任中觉醒,鲜活地勾勒出一代人的青春轨迹与青春底色。
《前行的青春》是一部充满爱和能量的作品:仇晓梅在镇汽车站捡到身患重病、被亲生父母遗弃的仇拾,出于善良,她将其带入校园一边求学,一边打工。而宿舍其他女生对小孩的顽皮很排斥,并由此引发种种矛盾;经济上的困窘迫使她在学业和养育孩子间艰难平衡,不得不在饭店推销酒水来养育仇拾。而后仇晓梅不幸染病离世,更是将命运的悲剧性推向高潮。曾高飞是个内心善良和充满悲悯情怀的人,他不忍直面苦难,而是通过爱与责任的书写赋予这部小说超越性意义。
《前行的青春》,曾高飞著,作家出版社,2025年7月
仇晓梅对仇拾的爱与责任是生命对生命的救赎。仇拾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被亲生父母抛弃,使他变得自卑、敏感又脆弱;而仇晓梅的父母在返乡途中遭遇车祸双双离世,意外遭遇为她带来无法承受的生命之痛,失去至亲的她曾陷入绝望的深渊,甚至萌生轻生念头。两人都失去至亲至爱的人,成为同病相怜的孤儿。正是他们高度契合的人生命运和情感曲折,使得彼此情感互补、灵魂互通。“在父母去世后的那段日子,仇拾成了仇晓梅活下去的坚强理由和有力支撑……她跟仇拾同病相怜,同命相系,都成了孤儿。”仇拾也因为仇晓梅无微不至的照顾逐渐变得聪明、活泼、开朗起来,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改掉了以往的毛病。仇晓梅在自己人生最低落、情感最脆弱的状态下,却将仇拾领向一条充满温情和希望的道路。因为人性本能的情感需求和善良驱使,弥补了他们的情感和精神空虚,从而相互照亮,彼此温暖。
从《小镇青年》中乡村青年的命运抗争,到《前行的青春》里都市青年的精神突围,曾高飞始终关注个体在困境中的成长可能性。小说以主人公的精神追求和自我实现为未来的发展指明方向,书写他们即使深陷困境却仍然向上向善、坚毅奋进,给人带来精神曙光。
除仇晓梅之外,520宿舍其他三位女生贺怡、肖小燕、林婉儿最初对仇拾充满反感和厌恶,然而当她们得知仇拾是被遗弃的孤儿并身患重病时,怜悯油然而生并主动加入照顾仇拾的行列中来。在这个过程中,她们学会了关心他人、承担责任,逐渐褪去了当初身上的稚气。
同样,1314宿舍的曾枭、陆贵等男生,在与仇拾接触中,也经历了成长的蜕变。曾枭起初对仇晓梅和仇拾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在与仇拾相处中被其天真可爱所打动,逐渐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当陆贵因照片风波而训斥仇拾时,曾枭为维护仇拾,与陆贵发生肢体冲突。看似简单的矛盾纠纷,事实上是曾枭内心对正义和责任的坚守。仇晓梅去世后,他主动接过抚养仇拾的重任,并在这个过程中从一个懵懂的少年,逐渐成长为一位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子汉。而陆贵在经历此次事件后,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从冲动鲁莽逐渐变得成熟稳重。小说中的其他人物在面对生命中的种种磨难时,也经历了内心的成长与蜕变,实现了从稚嫩到成熟的跨越,从脆弱到坚强的升华,凸显着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一个大的变动、充满主体意志和不同想象的时代,各种价值观和人生观的碰撞、命运和人生境遇的变化,也一定会在爱情的场域有所反应。仇晓梅与曾枭始于陌路、终于生死的爱情羁绊;陆贵与肖小燕的爱情,是在相互支持中不断成长,他们相约一个保家卫国,一个回乡创业,展现出当代年轻人对爱情与责任的理解;而贺怡与方明的爱情则充满波折与考验。贺怡因为经济上的困窘,在面对爱情时小心翼翼,她努力偿还债务,为的是能够平等地站在方明面前,这是对爱情的慎重和坚守。
小说在青春叙事中还融入了对社会现实的思考。小说最后,仇晓梅的去世,既是个人的悲剧,也是时代创伤的缩影。真实可感的细节描写,将青春叙事融入宏大的时代背景中,又赋予小说纪录片的质感。但曾高飞没有止步于单纯的苦难描写,而是在困难中书写人性的光芒:仇晓梅不幸染病后,大家对仇拾尽力照拂,以及为仇晓梅和曾枭举办线上婚礼,都彰显着青年群体在困难面前的温情与凝聚力。
小说中的时代性还体现在青年的认知更迭中:肖小燕毕业选择回乡承包山林水库,既是对乡村振兴战略的响应,也体现了新一代青年对“故乡”概念的重新定义:他们不再将城市视为唯一的梦想之地,而是在城乡融合中寻找发展机遇,这种新视角突破了传统青春文学的“城乡二元对立”模式,展现出Z世代青年具有前瞻性的时代认知。这与曾高飞另一作品《小镇青年》中的张美生形成呼应。《小镇青年》是新世纪初乡村青年在城市化浪潮中的主动突围,《前行的青春》则是新时代青年在乡村振兴战略下的价值回归,两组不同时代的人物凸显出作者对时代命题的回应。
在阅读过程中,我时常产生时空交错的恍惚。那些关于宿舍矛盾、学业压力、求职焦虑的描写,既是对特定年代的真实记录,也暗含着超越时代的青春本质。正如曾高飞在自序中说:“窃以为‘前行’二字既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缩影,也体现了我们这一代人普遍的人生态度……‘前行’既是我们生命的内在需求,又是一代代中国人不懈追求的真实写照。”他反复提及的“前行”二字,不仅是小说主人公们穿越困境的生命姿态,更是一所大学、一座城市乃至整个民族的精神写照。仇晓梅的离去并非故事的终点,而是精神的延续——曾枭接过抚养仇拾的责任,贺怡与方明投身大西北建设,陆贵成为保家卫国的飞行员,这些未完待续的故事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理:青春的价值不在于完美的结局,而在于永远向前的勇气。
(作者系作家、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