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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辉
对读书人的美誉向有书痴、书淫、书癖、书仓之号,但在我看来,在所有对读书人的雅称和名号方面,以“读书种子”与“真读书人”这两个词语为最,是对读书行为与品性最高的评说。
读书种子,是个成语,出处有二。或说出于宋周密《齐东野语·书种文种》:“山谷云:‘士大夫子弟,不可令读书种子断绝,有才气者出,便当名世矣。’”或说出自宋罗大经《鹤林玉露》第11卷:“周益公云:汉二献皆好书,而其传国皆最远。士大夫家,其可使读书种子衰息乎?”从原初的意义看,读书种子这个成语是指向在文化上能承先启后的读书人。
在历史上被称为读书种子的人,有不少。《明史·方孝孺传》:“城下之日,彼必不降,幸勿杀之。杀孝孺,天下读书种子绝矣。”方孝孺出身书香门第,幼有学名,后又拜访明代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为师,学问大进,姚广孝称其为读书种子。明史因袭了这一称誉。现代作家柔石与方氏同为浙江海盐同乡,十分崇敬方氏,并常于方氏跃龙山读书处读书。
也有把读书种子,简为书种的。元时元曲大家孔文昇曾有座右铭曰:“宁人负我,毋我负人;宁存书种,无苟富贵。”
再来说“真读书人”这四个字,大抵出自曾国藩。俞樾曾在曾国藩幕府呆过,曾国藩很看重俞樾,嘉许其为“真读书人”。俞一生都以此自励。有说后在给日本汉学家岛田翰辑校的《永和本萨天锡逸诗》作序时,俞将这四个字又赠与岛田。此说当有误,我查俞樾将这四字移赠岛田翰,是在另一本书的跋里。这本书就是《古文旧书考》,此书考证了日本所藏中日韩刊刻印行的汉籍之版本源流,还分别对宋版书、韩版书,及历代旧抄本书进行了点校和纠谬,评说其版本价值。在交东京民友社出版前,岛田翰托人将副本带到中国请他心目中的通儒俞樾作跋。俞樾此时虽已年逾八旬,通读之后写了300余字的跋文,文中曰:“余闻见浅陋,精力衰颓,读先生书惟有望洋向客而叹已矣”,“既叹其雠校之精,又叹其所见之富也”。俞樾并将曾国藩赠予自己的“真读书人”的誉称,题赠给了岛田翰——“往者,曾文正公尝许余为‘真读书人’,余何人?岂敢当斯语?请移此字为先生赠。”《永和本萨天锡逸诗》和《古文旧书考》,在中国都有出版。
写到这里不能不说一下柳诒徵,虽然没有人称他为读书种子或真读书人,但他请人刻过一方印:“一生书里活”,并特别喜欢这方印。这印文的意思,与读书种子、真读书人倒是十分接近的。
有时不免想,古往今来读书种子与真读书人毕竟稀有而可贵。但又想起用张之洞的话,“好学者即是佳士”(《輶轩语·语学·为学忌分门户》),一个时代多一些这样的佳士,想来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