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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野
大庄的秋最是迷人。
老远就瞭见了。高粱像喝醉了酒,那红通通的脸庞,紧贴着彼此,遍布整个村子,让人惊艳。走近了看,“呼噜噜——”燃烧的火焰翻滚着、亢奋着、狂喜着。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火焰,火焰举着火焰,火焰追赶着火焰,驱敌似的,抢占着高地。
可回转神来,天那么蓝、那么高,怎么会有熊熊大火呢?
不是大火,那是什么?
原来是枫叶林,一峁一峁的、一洼一洼的、满山满山的,令人赞叹。枫树投亲似的,一棵一棵,奔赴陕北。
在陕西神木,枫叶林是塞上的一道奇观。当地的老百姓、外来的游客,怎么也看不够。
看不够的,就只能装进心里,心急火燎地、一年年地等候深秋。等候的队伍中,就有我一个。枫树脱掉豆绿色的衣衫,秋就来了。“刚出壳”的枫叶是鹅黄的,之后好似表演魔术,它们由水红,到桃红,再到沾上点枣红,仿佛一篇好文,渐渐铺陈开满腹心事。
一阵阵秋风凉飕飕的,仿佛加快了枫叶惹醉的节奏,催促着我的脚步。
还没进入林区,我们就早早地把车停下了。不远处,我一眼就看见了老訾。他笑嘻嘻的,披着满身的尘土,略带夸张地“咳”了一声。
“咦!让你过七八天来,你咋五六天就来了?”
“早早来看你嘛。”
“你们来得正好,还是你有眼光。”
大庄的秋在迎接着我们,枫叶林在迎接着我们,大自然也在迎接着我们。我们开始赏景,或走或跑或停。四周愈来愈静,我身上的热度高起来了,宛若着了火,又宛若上来了酒劲,醉眼蒙眬的。
“唿唿唿——”我面对的,根本不是秋风赶着的枫叶林,是火焰,正在燃烧的火焰!
向我先打招呼的,是小路旁的火苗,它们一团一团的,一团越过一团,一团比一团热烈。那火猛烈地燃着,把古书里的哀秋全烧掉了。在“火境”中,我仿佛举着火把追逐另一个火把,举得高高的,高过秋的枝头。
整个“火林”里,“火势”各有各的不同。这一洼是比不上那一峁的,那一峁像火攻中利用了风向,生怕影子逃掉。可这一峁是赛不过那一梁的,那一梁的火剧烈得像泼上油似的,“轰隆隆隆——”唤醒大地。
在大庄的秋色里,高粱是小醉,枫叶林是大醉。火烈烈地燃烧,在不同颜色、年年相异的醉色里,在奋不顾身的情怀里。
这情怀满满的,装满了我们临别不舍的心田。我倏地想到了药。醉人的枫树浑身是药,大庄的秋就是能解愁绪的灵药。想到这,我就不想回家了,因为家人也在这儿。
因为大庄的秋,永远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