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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希安
妹妹从河南温县老家来看我,带来了一提兜大枣,说这是从咱家树上新摘的。我吃了几颗,果然好吃,脆生、甘甜。吃着枣,想起了老家的枣树。
我父亲是一个木匠,一生爱种树。儿时的记忆中,我家堂屋后的院子里,有十几棵树,其中4棵是枣树。年年开米粒一样的花,年年结枣,树干不是很高,也不粗,但很结实,铁一般颜色。枣树的贡献在果实,树干不成材,但做成各式工具、农具的把手,很结实耐用。
我小时爱爬树,枣树不高,可上去摘枣子吃。等长大了,才知道枣树是不需要上树摘的。大多数人家收枣,都是用木杆和竹竿去打。父亲说,枣树是不怕打的,越打越旺,第二年结枣更多。人们有一句话,有枣没枣打三竿,说明枣树上的枣确实是打下来的。
我家的4棵枣树,结的果实还不一样,有大有小,形状也不同。磨房前那棵树结的枣小,叫“灵枣”,不知是不是灵宝小枣的简称。最老的那棵枣树结的枣,叫“糠不蛋”,大些,吃起来酥口。我们家枣树上产的枣,除了自己食用,大部分送给了亲友邻里。鲜食外,还晾干了在过年过节时蒸馍使用。可以做枣糕,也可蒸枣山,变换各式花样,不仅好吃,也好看。在大馒头顶上镶一颗红枣,红艳艳的,一下子给馒头提了神。
枣树在农村不是家家有。我邻居大山叔家院子大,种的枣树多,他家没安大门,枣熟季节,谁都可以摘,满院都是人,就像今天盛行的“采摘”。老族长万魁老爷家,后院有一棵大枣树,树龄很长,怕有几十年上百年,结的枣很大,每颗像小孩拳头大。因为他家后院没有院墙,我们一些少年常去“偷”枣吃。树太高,竿够不着,就捡碎砖头往枣树上扔,扔一次掉下10多颗枣。每次听到动静,万魁老爷就拄着拐杖,从屋子的后门口出来,站着笑骂:哪个兔崽子又来偷枣了!却不追赶,任由人们捡了枣离去。后来发现那些扔枣的砖块,竟是万魁老爷提供的。他在没人的时候,拄着拐杖,把散落一地的砖块归拢后,放在打枣人应手的地方。由此,可见一个农村老汉的善良。
前些年我们家老院房屋翻修,原有的一些树,包括枣树都清理掉了。原来的风景没有了,枣树也成了我的记忆。几年前,我侄儿在前院栽了两棵枣树,现在的枣树品种好,挂果快,当年就结果了,繁盛得很,果实把枝干都压断了。我告诉他,这是他没有“压枣杆”的结果。为了不使枣树长得过高或“疯长”,我们老家过去每年春天都会“压枣杆”。“三月三,压枣杆”,每到这时候,我父亲都会用斧头,在枣树树干下部砍几刀,使树干的营养不能过快地输送到上部。这是老辈人传下的常识。侄儿说,知道了,明年春天我压压枣杆。
枣树树枝上长有刺,我们老家叫“刺疙针”,扎到人也是很疼的。既有甜美的果实,又有自己的锋芒,这就是枣树的性格。